8.8/10《三嫁鹹魚》比卡比

主角:江醒(陸晚丞/顧扶洲/蕭璃)、林清羽

119章、番外21章,已完結。

工口:×

古耽、魂穿、甜文、快穿、穿書、穿越、重生、強強、耽美。

 

【文案】

 

林清羽十八歲那年嫁入侯門沖喜,成為病秧子小侯爺的男妻。

新婚之夜,小侯爺懶洋洋地側躺在喜床上,說:“美人,說實話我真不想宅鬥,只想混吃等死,當一條咸魚。”

一年後,小侯爺病重,拉著林清羽的手嘆氣:“老婆,我要涼了,但我覺得我還能繼續穿。為了日後你我好相認,我們定一個暗號吧。”

小侯爺死後,林清羽做好了一輩子守寡的準備,不料只守了小半年,戰功赫赫的大將軍居然登門提親了。

林清羽寧死不從,大將軍只說了一句話:“奇變偶不變?”

林清羽:“……我嫁。”

再兩年,大將軍戰死了。林清羽還沒來得及悲傷,又被皇帝招入宮中。

皇帝委屈地控訴:“寶貝,這次成皇帝了,朕的咸魚夢徹底破滅了……”

林清羽深知自家夫君雖然是個懶骨頭,但論陰謀算計,誰都不是他的對手。

他摸摸皇帝的頭:“別想了。批奏本去,乖。”

 


 

男高中生•活潑好笑•鹹魚生活寵妻穿越又重生攻×狠辣反派•冷淡果斷睚眥必報•蛇蠍美人太醫受

吹爆這本!!攻受人設我好喜歡!!感情和劇情超愛!

 

穿書重生,還魂穿三次,常見老梗疊加一起,很有新意,且文筆不錯、敘述完整不失吸引力。

但是只要不深究這些老攻重生三次、小受嫁了又嫁、高中生卻能玩轉家鬥宮鬥甚至戰場等等的不合邏輯的地方會是好看的,總之是一本整體很推、有甜有虐的文。

 

劇情我就用老攻重生三次的時間來說明唄。

先是,陸晚丞。18歲病秧子小侯爺老攻。

小受嫁到老攻家裡沖喜,這時也剛好是異世老攻穿過來的時間,所以老攻看起來好了是因為異世老攻穿過來。

小受這時因為流言蜚語跟他人的打擾顯得比較暴躁,但是隨著老攻的溫柔且與眾不同的攻勢下,小受從原本希望老攻趕快死掉他就能走了的想法,逐漸變成幫他續命的想法。

雖然再怎麼延後時間,最多也延到一年。

這時小受已經處於心動不自知的狀況,所以在老攻問他是不是還喜歡女人時,小受說是。

 

再來,顧扶洲。30出頭歲西北大將軍老攻。

老攻穿過來時,人剛好在戰場上,用盡一哭二鬧三上弔才想辦法回到皇城內,但是過程漏洞太多、把柄太多,也就讓小受打算換太子、皇帝的心願更深了。

原先在小侯爺攻時期,兩人就有打算殺死太子,因為太子太噁心,不斷騷擾小受,反正在這個時期順利殺了太子,並且引發一串的宮鬥。

在此宮鬥不多說,算是高潮處。

最後將軍攻戰死沙場,小受悲痛欲絕,承受不不堪而黑化。

攻受也在這時在一起了!而且互動超級甜的啦!!

 

最後,蕭璃。17歲最貼近自身樣子的老攻。

將軍攻剛死,就立刻魂穿過來,遇剛黑化完成的受,就是盡可能的安撫,也瞧見小受最黏人最悲傷的時刻。總之HE!!

 

攻受人設不用說,小受就是前期手段毒辣後期高冷超愛老攻的人;老攻,我反而要吹爆他!超有人格魅力的!長得帥、情商高、智商高、會哄人、會鬧騰但是也很溫柔、重點又有少年氣息!真的太喜歡了!

 

心狠手辣陰鬱小受逐漸對趣味又溫柔的老攻敞開心胸、鹹魚老攻次次護著小受且毫不嫌棄心中有惡的小受、乃至於小受硬生生看了兩次•可能沒有下次魂穿機會•的老攻身死過程直至崩潰的種種過往與情緒。

這些感情真的超級讚!借三次魂穿一層層的將情感推到新境界,羈絆一點一點的加深,這些過程又是那麼的真摯細膩。

虐點兩個,真的哭死我,雖然想用詼諧手法模糊生死離別,卻還是很刀ㅠㅠ一是老攻第一次身死(小侯爺攻)小受在雪地裡穿嫁衣,可老攻已經眼盲看不見了,甚至也不知道有沒有下一次的魂穿。

二是老攻第二次身死,老攻在戰場的情義與城內的小受中猶豫,最終還是以身涉險失了性命,可最後還是只惦記著小受一人。

 

應該不會有人說小受渣吧?雖然用文中非攻受視角來看,或許是,但是三個身體卻是絕對的感情1V1,畢竟老攻魂魄太調皮,老是亂亂跑也沒辦法w是很徹底那種我愛的不是你的人,而是愛你的情感你的魂魄那種fu。

 

文內:美人是禍水啊。一嫁禍家,二嫁禍軍,三嫁豈不是要禍國了。

 

番外這兩處有:思兔sto.ist(https://sto.ist/book/44213/)完整的。

御書網(https://m.yushubo.com/book_65399.html)這個最後兩篇重複。

 

 

 

 

宮鬥的部分,

換句話說也是皇子的整理。

還有老攻到底穿進什麼地方。

 

 

蕭琤,二皇子,原先的太子,原本可以成為下任皇帝,但攻受為自保,選擇用沈淮識一棋子將他打的崩潰。

蕭玠,四皇子,原太子崩潰、皇帝死後,被攻受扶上去做新皇帝的人。可實為扶不起的阿鬥,真正想要權力且有能力的是他身邊的管家奚容,所以新皇帝成了傀儡皇帝。後面老攻戰死,小受又被皇帝打擊到,一不做二不休,拿出在原皇帝死時埋下的伏筆,也把兩人轟下臺。

蕭璃,六皇子,老攻最後使用的肉體,也是最貼近自我本身的樣子。

徐君願,國師,簡單來說是個工具人,撮合攻受情感的重要人物。少戲份卻重要啊。

 

老攻到底穿進什麼地方

《淮不識君》,一本耽美文,老攻被姊妹推薦,喜歡小受這角色,就又剛好傳進來。

太子蕭琤攻×影衛沈淮識受,原劇情是虐心文。太子為皇位背叛好友跟影衛,卻在最後一刻拉了影衛一把,讓影衛以為是太子救了他,中間曲曲折折,太子不把影衛當人看的羞辱,可影衛深愛太子忍了下來。當年事情曝光,影衛要太子償命卻心軟留下他一命,自己遠走高飛,他在才知曉自身不能沒有他,開啟了追妻火葬場。

而老攻魂穿的小侯爺將軍全是炮灰,小受這角色也是替身炮灰,所以老攻過來後才會一直讓小受遠離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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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段擷取超級超級長,基本把虐點都攜上了。

【12章】老攻逐漸讓小受動心。

林清羽静默许久,方道:“你说,我做坏事的样子很好看。”

陆晚丞笑道:“哎,你要说这个,我就不困了。”

林清羽回眸看他,轻声问道:“如果我做的‘坏事’是给人用毒,甚至……取人性命,你还觉得我好看?”

陆晚丞微微一怔,气息似藏着隐隐的兴奋和期待,缓缓笑开:“好看啊,我最喜欢你用毒的样子了。”

 

(….)

【20章】

林清羽喉結一滾,目視前方,冷靜道:“是。怎麼,你覺得他不該死,我下手太狠了?”

陸晚丞笑了笑,故意道:“好像……是有點?”

“嗬,隨你如何想。”林清羽神色自若,“陸喬鬆用床笫之事辱我,也辱了你;又想利用常泱毀我清譽,即便罪不至死,但他死了我會高興,所以我便下手了——我想讓自己高興,就這麼簡單。”

他從未在旁人麵前展露過自己和外表不一樣的一麵。他父母品性溫良,不曾做過一件損人益己之事。嫁入侯府之前,他要麼和父母在一起,要麼和老師同窗一處,飽讀聖賢之書,尚且能輕鬆壓抑住自己的陰暗麵。可一入侯門,那些不能為外人道的惡意便如破井般瘋狂上湧,幸好他還有理智,他知道自己的處境貿然動手是自尋死路。

直到陸晚丞說喜歡他做壞事,甚至鼓勵,幫助他去作惡。

是陸晚丞把他縱成這樣的,陸晚丞有什麼資格指責他下手太狠?

陸晚丞什麼都沒說,隻是靜靜地望著他。

林清羽心裡一陣煩躁,他閉了閉眼,又道:“更何況,隻要他謹遵醫囑,不去碰那些歌姬伶人,他也未必會死。”

 

陸晚丞終於低笑出聲,輕歎道:“清羽,你不愧是……清羽。”

語氣似讚賞,似興奮,似入迷,微沉的嗓音讓林清羽不由地胸口一鬆。

陸晚丞又道:“但是……”

林清羽稍緩的臉色又沉了下去——陸晚丞還敢有“但是”?

陸晚丞笑道:“但是你下次做壞事的時候,能不能帶上我啊。”

林清羽睜大了眼睛。

“我說過的,我喜歡看。”

“……”

林清羽垂下眼眸,微顫的長睫似在訴說著主人的心事。

“好嗎?清羽。”

林清羽緩緩抬頭,定眉定眼地看著陸晚丞,輕聲道:“好。”

 

【99章】老攻萬箭穿心身亡ㅠㅠ

顧扶洲聽到沈淮識的喊聲,卻沒停下揮槍替一個小兵擋住尖刀的動作。

一陣劇痛襲來,顧扶洲還沒意識到發生了什麼,就看見沈淮識臉色煞白地朝自己奔來。他這才緩緩低下頭,看著插入胸口的箭矢,後知後覺地扯了扯嘴角。

沒有人能百戰百勝,他靠運氣贏了這麼多場,終究還是要輸給運氣。

緊接著,第二支,第三支……無處支箭從四麵八方飛向顧扶洲。

青雲九州槍重重地插在雪地中,支撐著主人沒有跪下,直至沈淮識趕來,扶住了搖搖欲墜的顧扶洲。

顧扶洲常年遊刃有餘的臉上,終於流露出了一絲恐懼。

他恐懼的不是死亡。他死過兩次,他有經驗。死對他來說,沒什麼可怕的。

他恐懼的是,林清羽麵臨他的死亡。

這份恐懼甚至蓋過了身體的痛苦。抱歉了,他始終不是真正的護國大將軍,也不是什麼大英雄,在這種生死關頭,他隻想著林清羽一個人。

 

(……)

顧扶洲嘴角溢出鮮血,問:“我好像聽見……贏了?”

“對。”沈淮識試圖擠出一個笑容,“贏了,我們贏了。”

“那,是不是可以救我了?我……我不能死的。”顧扶洲靠在沈淮識身上,眼睛越睜越大,近乎是狼狽地哀求,“他還在等我,我給他寫了保證書,我不能騙他……彆讓我死,他會哭的。”

沈淮識已然泣不成聲:“我會救你,將軍。你撐住,胡大夫肯定有辦法,我帶你去找他。”

隱約聽到“大夫”兩個字,顧扶洲嘴角微微揚起。他還想說什麼,忽然“唔”地一聲,嘔出一大口鮮血,即使有沈淮識攙扶,他也支撐不住了,身體緩緩滑落。

“將軍!”沈淮識跟著跪在雪地中,把顧扶洲抱進懷裡。他用手去捂顧扶洲的傷口,鮮血從他指縫中溢出,源源不斷地流入雪中,綻放出一片冬日盛開的桃林,不合時宜,卻又溫暖如春。

無論他怎麼努力,顧扶洲的血還是越湧越多。

捂不住,止不住,停不住。

顧扶洲的視線漸漸變得模糊,胸口被重重壓著喘不過氣來,每一次呼吸都是撕心裂肺的痛。流出的血仿佛帶走了他的體溫,身體越來越冷,冷得徹骨。

他……又要死了嗎。

他對林清羽說謊了,他要死了,他回不去了。

早知道會是同一場結局,他就不該向林清羽告白,不該吻他,不該弄臟他。他害林清羽傷心了一次,還要害他第二次,他太壞了。

他了解林清羽。林清羽忘不了他的,林清羽也不會做出殉情的傻事。他會活著,冰冰冷冷,失去知覺地活著。

如果……如果林清羽能失憶就好了,忘了這些年,忘了他,或許能活得開心一點。假死藥都有了,失憶藥是不是也能有。

畢竟他的願望是林清羽永遠開心。

從十七歲到現在,一直都是。

 

嗯……眼睛好重,這種漆黑的暈眩和上次好像。他記得那個時候,林清羽並沒有阻止他閉上眼睛。那這一次,他是不是也可以——

“將軍!”沈淮識哽咽地喊道,“將軍撐住,胡大夫馬上就來了。彆閉眼,林太醫——林清羽還在等你!”

顧扶洲驀地睜大眼睛,抓著沈淮識的手也有了力氣。

不能閉眼,他肯定還能被搶救一下。等到大夫來就好了,他們會把他治好的。

忘記了他的林清羽也不會開心。隻有他活著,林清羽才會開心。

所以他不能死……他必須活下來。

在他的努力下,視野重新變得清晰。他看到一束光,穿透雲層的一束光。他輕喃道:“天亮了?”

沈淮識淚流滿麵地點頭:“是的,天亮了。”

“太好了。”壞事一般都發生在晚上,黎明總是象征著希望。他或許是真的要得救了,隻要不閉眼,他就能活下來。

顧扶洲就這樣看著天邊的光束,帶著不甘和眷戀,瞳仁映著光源,一動不動。

“將軍……將軍!”

接著,最後一點亮光也在顧扶洲眼中消失了。往日璀璨如星,總是含著笑意的眸子裡隻剩下無窮的寂靜。

可他仍然睜著眼睛。

——初熹三年初,顧扶洲久等援兵不至,於雍涼城外,萬箭穿心而亡。

 

【100章】最虐的地方,天啊哭死我了……

這是他第二次與少年相見。

少年朝他走來,靠坐在龍案上,低頭笑看著他:“好久不見,清羽。”

林清羽張開雙唇:“……江醒?”

江醒嘴角揚起:“你果然早就知道了我的名字。”

心口像是被掐住了,林清羽拒絕去想突如其來的劇痛是因為什麼。他逃避般地低下頭,不去看少年,慌亂喃喃:“為什麼……為什麼我會夢見你。”

江醒卻捧起他的臉頰,笑道:“當然是因為你想我了,寶貝。”

林清羽抬眸看著江醒,一動不動地看著他。他的眼圈沒有紅,他也感覺不到眼中有任何的酸澀之感。一行清淚從眼角滑落到江醒手上的時候,林清羽自己都不知道。

 

【101章】

陸晚丞病逝的時候,林清羽沒有哭;江醒回來的時候,他也沒有哭;送彆顧扶洲的時候,他依舊沒有哭。而今久彆重逢,魂魄入夢之時,他哭了。

夢中的一切都那麼真實,真實到江醒仍然能感覺到胸膛裡跳動的心臟。空曠寂寥的宮殿,桌案上的奏本,縈繞的墨香,搖曳的燈火。林清羽眼淚一滴一滴地落下,像是打在了他心上。

他見過林清羽紅著眼圈忍淚的模樣,卻從沒見過他像這樣,沒有蹙眉,沒有哽咽,隻是望著他,無聲落淚。

江醒身體裡泛起密密麻麻的疼痛,比病衰而亡,劇毒纏身,萬箭穿心還要痛。

太痛了,痛到他想哭。

但他不能。他要是也哭了,誰去哄林清羽。他不能在林清羽麵前哭,那樣一點都不帥。

江醒忍淚而笑:“寶貝怎麼了?好不容易見一麵,怎麼哭了。是不喜歡我本來的模樣?”

林清羽不言不語地看著他。良久,在他手心裡搖了搖頭。

乾淨修長的指尖拭去林清羽的眼淚,江醒道:“能用自己原來的樣子見你,我很開心。我希望,你也能開心一點。”

最後一次見麵了,他不想讓林清羽難過。

林清羽像是明白了他的心意,又像是在竭力說服自己,愣愣道:“你回來,是因為我想你了?”

“對啊。所謂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江醒語氣輕軟,“你想我,自然就夢見我了。”

……可為什麼來的不是顧扶洲,是你。

他曾經那麼努力回憶江醒的模樣,卻什麼都想不起來。眼前的少年如此鮮活,瞳仁中映著他的身影,捧著他臉頰的掌心溫熱,每一處細節都完美得恰到好處。

那個問題,林清羽始終沒有問出口。仿佛他隻要不問,不去想,這就隻是一場再尋常不過的夢境。

 

林清羽抬起手,輕顫地去觸碰少年的眉心。少年主動抓住他的手,放在唇邊親了一口。

林清羽輕聲道:“你和三年前,似乎沒什麼變化。”

他把林清羽哄好了。或者說,林清羽把自己哄好了。

江醒喉頭微動:“在夢裡,人總是長不大的。”他又是一笑,“怎麼,你以前嫌我老,現在又要嫌我小了?彆忘了,我隻比你小一歲。”

林清羽笑了,笑得支離破碎,卻又明豔動人:“你果然還是最喜歡自己的樣子。”

“當然。陸晚丞太嬌弱,顧扶洲過於強壯,都不適合我。”

“我會記住的。”林清羽目光牢牢鎖著他,“記住你初始的模樣。”

江醒卻道:“不用,忘了也挺好。”

“不好,一點都不好!”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林清羽突然變得無比慌張,“我要記住,我不想忘掉,你彆讓我忘掉……”

江醒何時見過林清羽這般無助,他連忙把人抱進懷裡哄:“不會忘的。寶貝過目不忘,超厲害的。”

“可是上一次,上一次我就忘了。”林清羽臉頰貼著少年的胸口,拚命忍耐洶湧的情緒。江醒希望他能開心一點,他不能再哭了。

江醒隻好騙他:“那是因為我上次待得不夠久。這次我會待很久的。”

 

林清羽抓著江醒的上衣,衣料的觸感是他從未感受過的柔軟。少年的氣息純淨清爽,將他全然包裹著。

無論江醒用的是誰的身體,他都不會介意。隻要內裡是江醒,他就會心動,就會喜歡。但他同樣無法否認,此世之中,唯有江醒本人的容顏,能讓他一眼驚豔。

回到自己身體裡的江公子,才是完整的江醒。

林清羽問:“很久……是多久?”

江醒沉默須臾,道:“我們至少還有一個晚上的時間,足夠彌補上次我們沒有完成的約會。”

上次的約會……?

林清羽心中一陣刺痛:“一日十二個時辰的約會,少一時一刻都不是一日。”

江醒笑道:“原來你還記得。”

他記得,他當然記得。那一日,他沒有和江醒完成這個約會,他以為日後還有很多機會,他以為時間還有很多……他真的這麼以為。

“等你回來,”林清羽自欺欺人地固執著,“等你從西北回來,我什麼都不管了。我要把你關起來,時時刻刻看著你,你哪都去不了,一日十二個時辰隻能和我在一起。”

 

江醒偏過頭,闔了闔眼,再看向林清羽時依舊帶著笑:“好啊。不過,寶貝還是先想想,這一夜,你想做什麼?”

林清羽埋首在他胸口,沒有應聲。

江醒不問了。若能靜靜地相擁一夜,也是好的。

不知過了多久,林清羽推開了他,指著他衣服上的一處問:“這是何物?”

“嗯……?”江醒低頭看了看胸口,“這是學校的校徽。我這一身是校服。”

“這個校服,怎麼脫?”

江醒一愣:“清羽……?”

林清羽定定道:“我想,再邀請你一次。”

江醒內心震顫到說不出話來。

“彆再拒絕我了。”林清羽嗓音輕顫,“江醒。”

下一刻,林清羽的視野晃了晃。衣著單薄的少年橫抱著他,大步朝床邊走去。

被少年放到床上時,他才想起來勤政殿大殿是沒有床的。江醒解釋道:“這是夢啊寶貝。夢裡想要什麼就能有什麼。”

林清羽根本沒心思去想這些,他主動湊近,在江醒的嘴角落下一個吻。

這一吻,像是打開了少年體內的某個開關。他深深陷在床鋪裡,唇齒交纏之間,發簪也被取了下來,長發散落一枕。

若江醒還是顧扶洲,此時他們的青絲應會纏繞在一次。可現在江醒是短發的,低頭吻他時,額前的發梢微微擋住了他的眼睛。

江醒本人的舌頭一點都不小。

林清羽身上穿著繁重的官服,一層又一層。他抬起手,輕撫少年的短發,漫寬的衣袖滑落,露出兩條白皙清瘦的手臂。

在夢裡,他不會覺得冷。

官服被退下,林清羽卻對江醒的衣服無能為力。江醒手把手地教他怎麼脫,末了問他:“是不是很方便,比大瑜的衣服方便多了。”

林清羽輕輕點頭,問:“你……會嗎?”

江醒一笑:“你猜。”

 

夢境之中,夜色深沉,燭影搖紅。

床邊懸掛的輕紗珠簾被一隻手無助地抓著。忽然,那隻手不堪承受地一用力,骨節抓白,珠簾皆被扯落,玉珠飛濺,滴答之聲在空曠的大殿內回響。

林清羽閉著眼咬牙,控製不住地再次落下淚來。

不知是因為疼痛,還是因為其他。

“彆哭了,寶貝。”江醒嗓音低沉,“你一直哭,會讓我懷疑我自己的技術,然後萎掉的。”

“騙人。它明明……明明這麼有精神。”

江醒笑著:“這都被你發現了。”

林清羽想睜開眼睛,眼睛卻被一隻手擋住。“彆看我,”江醒微喘著道,“我要害羞了。”

林清羽幾乎快喘不過氣來,努力彎了彎唇,道:“你在我身體裡,我能感覺到。”

江醒呼吸一窒,沒有再說話,隻是抓著林清羽的雙手,讓它們攀住自己的肩背。

夢裡不知身是客,一響貪歡。

而無儘的溫柔過後,隻是夢境的坍塌,又還能留下些什麼。

平息過後,江醒趴在他肩頭,說的第一句話竟然是:“對不起。”

林清羽感覺到肩上的濕潤,眼中流露出一絲歡愉過後的茫然。

江醒……哭了?

這人,不讓他哭,自己卻哭了。

“清羽,對不起。”江醒抱著他,像個拚命努力卻仍然什麼都做不好的孩子,委屈得不知道該怎麼辦,“對不起……”

林清羽問他:“為什麼要哭?”

做了最親密的事情,為什麼還會哭得這麼絕望?

他想推開少年,去看一看少年哭的樣子,可是他太累了,他推不動,隻能感覺到少年的眼淚源源不斷地流出,將他的長發都弄濕了。

 

等江醒哭夠了,才從他身上起來。除了紅著眼眶,臉上看不出任何異樣,他不放心地問林清羽:“我還是帥的嗎?”

林清羽莞爾:“嗯。”

江醒笑了,從身後抱著他:“要不要睡一會兒?”

林清羽立刻道:“不要。”

江醒就陪著他,在他耳邊溫柔地說著情話。直到天邊出現一絲亮光,江醒朝窗外看去:“時間好像差不多了。”

林清羽身體陡然僵住。

江醒輕歎:“這一夜,過得真快啊。”

林清羽意識到了什麼,刻意忽略的事實重新襲來,殘忍地折磨著他。“不要。”他緊緊地抱著少年,用儘了所有的力氣,“江醒,不要……不要又丟下我一個……”

江醒摸了摸他的頭發:“清羽,這隻是一個夢。”

“不是的……不是。”林清羽雙眼大睜,眸子裡盛滿水汽,沉靜的麵具被撕下,露出失控的瘋態,“你又在騙我。江醒,你還要騙我幾次?”

少年的輪廓漸漸變得模糊:“最後一次了,清羽。”

最後……?要到最後了麼。不,他要留在這裡,和江醒一起留在這裡。

江醒答應了他的。

他答應了他的啊!

 

“……江醒!”

林清羽從夢中驚醒。天色初亮,勤政殿除了他,再無他人。

他獨自坐在桌前,桌案上堆放著奏本,一旁的燭火早已燃儘。

林清羽靜坐著,臉上是一種空洞的茫然。他記得江醒說的每句話,記得江醒的每一個動作,卻唯獨記不起來江醒的樣子。

林清羽緩緩合上眼,一滴清淚,砸在從西北送來的,最後一封奏本上。

同一時刻,離勤政殿相距不遠的興慶宮內,熟睡中的蕭璃沒有任何預兆地,猛地睜開了眼睛。

 

【102章】

搖曳的紅燭,縈繞的墨香,朦朧的輕紗,和幾乎哭了一個晚上的林清羽……全都消失了。可身體上,卻殘留著夢中的感覺。他好像仍然被林清羽緊緊抱著,林清羽在求他,求他不要走;還在罵他,質問他為什麼又要騙他。

片刻的失神後,江醒霍地坐起身,低頭看著自己胸膛的位置,顫顫地抬起手,覆了上去。

他的心臟急促而有力地跳動著,一下又一下,沒有身重劇毒的狼狽,也沒有萬箭穿心的痛苦。

他沒死,他還活著。和前兩次不同,他的新身體沒有任何的異樣,甚至有一種無法言說的歸屬感。就好像……好像回到了他自己的身體裡一樣。

劫後餘生的喜悅隻有極短的一瞬間。江醒來不及想他又一次死而複生的原因,赤著腳下了床,打量起周圍的一切。

 

(……)

江醒下意識地抬起手,擋住自己的眼睛。眼淚從他指縫中溢出,他想擦掉眼淚,卻越擦越多,連視野中都出現了模糊的重影,讓他不禁懷疑這具新身體能不能支撐住這麼強烈的情感。

不可能撐得住,正常人都撐不住。

操,哪有這麼折騰人的。他真的以為自己要死了,他以為再也見不到林清羽,他……他還睡了林清羽。林清羽一直在哭啊,媽的。

 

【103章】想老攻想瘋了的小受。

半個時辰前,林清羽回到了將軍府。這一年來,林清羽深夜歸府是常有之事,袁寅並不覺得奇怪。他照例迎林清羽進府,問林清羽要不要用宵夜,林清羽頷首說可。

這一切都和往常沒什麼不同。

歡瞳送去宵夜時,看著林清羽鎮定地翻箱倒櫃,問道:“少爺,您在找什麼?”

“盒子。”林清羽語氣如常,“裝著指環,家書的盒子放哪了。”

“哦,在這呢。”歡瞳總覺得哪裡有些古怪。他來不及多想,把錦盒拿來遞給林清羽。待林清羽接過時,一陣寒意攀上了歡瞳的後背。

他知道這種奇異的古怪感是為什麼了——他家少爺過目不忘,怎麼可能連這麼重要的東西放哪了都記不住。

林清羽打開錦盒的動作依舊不緊不慢,從容淡定。終於找到了要找的東西,他露出一個淺笑,道:“你看,他答應過我的。”

歡瞳驚恐道:“少爺?”

“他給我寫了保證書。”林清羽篤定道,“他不會騙我。”

歡瞳越來越慌:“少爺,您在說什麼啊?”

 

林清羽卻像是聽不到他的話一樣,或者說,他刻意逃避著現世的一切,沉浸在另一個虛妄的世界裡:“一個夢而已……隻是一個夢而已。”他的神色突然變的狠戾扭曲,容顏卻仍舊詭麗精致,“他怎麼敢騙我!”

錦盒裡除了保證書,還有江醒送給他的求婚戒指,以及這一年來他給他寫的每一封家書。

林清羽拿起最上麵的一封。江醒在信中委屈地說自己好餓,吃不飽,說他想吃丈母娘做的梅花糕。在信的末尾,江醒叮囑他要好好吃飯,好好睡覺。

吃飯……江醒要他好好吃飯。

林清羽走向桌邊,拿起盤中的糕點往嘴裡塞。一個還未咽下,又塞了另一個進去。歡瞳趕忙阻止他:“少爺!”

林清羽雙眸赤紅,卻怎麼也流不出淚來。他的眼淚,在夢裡就已經流乾了。

袁寅一進屋便瞧見眼前這幕,見多識廣如他也被嚇了一跳:“夫人?”

林清羽強咽下口中之物,指腹輕擦過嘴角,若無其事道:“怎麼。”

袁寅不敢再直視林清羽,垂首道:“宮裡來人,請您進宮麵聖。內官還帶了一封書信來。”

 

聽到“書信”二字,林清羽身形微微晃了晃,被歡瞳攙扶著站穩。

宮裡的人要告訴他什麼……是有關西北的事?

林清羽聽見自己說:“拿來罷。”

信箋交到他手中,他突然惡心起來,惡心得想吐,甚至有一種將信撕毀的衝動。可萬一,萬一是江醒的家書呢。

林清羽眼睫亂顫,顫抖著打開了這封信。

一行熟悉的字體映入眼簾:一句他默念了無數次的話,以及那個刻在他心底的名字。

混亂渾濁的記憶中,一個聲音在他腦海中響起:“我們可以約定一個暗號,如果我沒死,穿到彆人身上,我們就靠這個暗號相認,好不好?”

林清羽臉上透出不正常的茫然和驚駭,他平靜得令人害怕的呼吸重新變得急促,如灼燒一般,燒得他神誌全無。

袁寅憂心道:“夫人?”

“備……備車。”林清羽猶如夢中,眼中不甚清明,恍惚道,“我要進宮。”

……是你嗎。

要是你,一定要是你……求你了,一定要是。

 

馬車隻能停在皇宮門口。林清羽下得太急,有生以來第一次踩到了自己的衣擺。若無特殊情況,在皇宮內不得疾行。可他不在乎。

就像那年上元佳節,他奮力穿過擁擠的人潮,撲進了江醒的懷裡。

——林大夫跑什麼。

——來見你,自然要用跑的。

他看著那棟宏偉的宮殿離他越來越近。

他聽到一聲“林大人來了”,他來到了皇帝的寢宮。

穿著玄色龍袍的少年朝他望來。少年原本灰暗死寂的臉上重新煥發出光彩,雙眸明亮如星,仿佛會說話一般,藏著道不儘的嗔癡愛戀。

少年的眼睛和夢中江醒的眼睛漸漸融合。這一刻,林清羽感覺自己被人從冰冷深沉的湖底撈了出來。

兩人四目相對之時,少年嘴裡艱難地蹦出兩個字:“清、羽。”

這是他唯一會說的兩個字。

林清羽怔怔地看著他。

江醒想再說話,卻無法再發出聲音。他隻能拿出事先寫好的話,一張又一張地舉起給林清羽看:

【清羽!清羽!!!】

【我是江醒!!!】

【我又回來了!!!】

【我不是渣男!!!】

【我沒有睡了你就跑!!!】

【我很想你……】

【我好喜歡你啊……】

【我愛你。】

 

【104】

在等林清羽來的這段時間,江醒一直在寫字。他寫了好多,每一張都想舉起給林清羽看。他太急了,急到手忙腳亂,一個不小心,手中沒拿穩,一小半的宣紙從他手中滑落。

凜冽的寒風驟然吹開窗,吹得宣紙漫天飛揚。風動之時,林清羽仰頭看著它們緩緩飛落,恍惚之中,似乎看到了幾個熟悉的人影,耳邊還模糊地聽見有人在和他說話。

那是陸晚丞的身影,是顧扶洲的聲音。風止之時,這兩人都消失了,他的世界裡隻剩下眼前的少年。

是江醒。

真的是他。

陸晚丞死了,顧扶洲也死了,但江醒還活著。

江醒看到林清羽笑了,紅著的眼圈終於落下淚來。他就這樣又笑又哭,流著淚一直笑,如癡如狂,愛怨交織。

然而林清羽還是那麼好看。美人即便是發瘋,也足夠讓人一眼蕩魂。

可他一點都不想欣賞林清羽發瘋時的美。他喜歡看林清羽下毒,喜歡看林清羽做壞事,更喜歡看林清羽在他身下的表情。但他最喜歡的,永遠是林清羽開心的樣子。

江醒記得自己寫了不少安慰林清羽的話。他胡亂翻了幾頁,沒找到,乾脆不找了。

這個時候還翻什麼翻。

江醒將手裡剩下的紙往桌上一丟,來到林清羽麵前,又喚了聲他的名字:“清、羽。”

他一靠近,林清羽就雙腿失力,跪坐了下去。

江醒本能抱住了他,脫口而出:“清羽!”

林清羽的身體無法支撐住悲喜交加,瀕臨崩潰的情緒,閉上眼,在江醒懷中昏睡了過去。

 

(……)

何止是大喜大悲。

江醒又一次意識到了自己給林清羽帶來了什麼。不僅是林清羽,他也在短短的一個時辰內經曆了大喜大悲,雖然也差點沒撐住,但他至少還保留了一絲清醒。

而林清羽卻受不住。被留下的那個,或許才是最痛苦的。

設身處地一想,如果是他在一天之內接連收到林清羽的噩耗和複活的喜訊,他就算不死大概率也會瘋,恐怕都撐不到聽到喜訊的那一刻。

所以,他的寶貝真的已經很厲害,很堅強了。

至少比他厲害多了。

 

(……)

林清羽醒來之時,睜著眼好一會兒,方看清了床邊的人。穿著束腰龍袍,頭戴玉冠的少年見到他醒來,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喚道:“清羽。”

江醒練了一日,總算能勉強流利地說出林清羽的名字,剩下他隻能靠寫了。

【你醒了。】

是蕭璃?不對,是……

理智和記憶漸漸回籠,林清羽驀地坐起身,抓住少年,如同溺水之人抓著浮木:“……江醒。”

他的聲音嘶啞至極,幾乎發不出聲來。

江醒任他死死抓著,用口型說道:是我,寶貝。

林清羽十指越抓越緊,兩眼也睜得酸澀,像是想到了什麼極其可怕的事。“我以為……”他雙唇微微翕動,“我以為你死了。”

江醒眼眸垂下,攤開他的掌心,一筆一劃寫道:【對不起。】

他才寫完,林清羽的眼淚就落了下來。“你還騙我……騙我說那隻是個夢。你明知,隻有你魂魄入夢時,我才能見到你真實的模樣。你明明知道的……”

他知道。可他還是去了。

他隻想再見林清羽一眼再走。

 

“你寫了保證書給我。”林清羽語無倫次,再不見往日的鎮定自若,“你說你會回來,你答應了我你會好好的。我哪都沒去,我一直在等你……你答應了我的,江醒。如果你真的死了……”

江醒的心都要被林清羽哭碎了。可除了林清羽的名字,他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但即便他能說話,他又能說些什麼。

說他不想死,說他也曾拚了命地想活下去?

有什麼用,他終究還是沒做到。

江醒閉了閉眼,強迫自己不去想顧扶洲是怎麼死的。他謹記著太醫的囑咐,不能再讓林清羽情緒波動過大,便把人擁入懷中,一下一下輕撫著林清羽的長發。

林清羽臉頰貼著江醒的胸口,聽著他的心跳聲,哀切地笑了:“你為什麼要這樣折磨我……就因為我鐘情於你麼?就因為你知道,我無論如何都不會去死麼。”

江醒的喉結滾了一滾,眼中的光蒙著一層霧氣。

“可即便是我也受不了的。”林清羽魔怔般地囈語,“我受不了……”

江醒低頭吻他。吻他的眉心,吻他的眼角,吻他的嘴唇。嘴唇相觸的時候,林清羽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江醒的吻也是濕的。兩人分開時,林清羽看到了少年濕潤的眼睫。

 

林清羽又想哭了。他也厭煩動輒落淚的自己,可他忍不住。他隻能往江醒懷裡鑽,黏江醒黏得更緊。

在江醒的安撫下,林清羽漸漸安靜了下來。江醒將他圈在懷裡,寫著輕鬆的話給他看。

【徐君願說我的失聲隻是暫時的,慢慢習慣就好。】

【唉,這具身體又沒腹肌。】

【不過舌頭終於不小了,寶貝覺得呢?】

【和我接吻比較舒服,還是和顧扶洲接吻比較舒服?】

林清羽忽然問:“你……顧扶洲怎麼死的。”

江醒的回答很簡單:【戰死的。不過那場仗,我們最後還是贏了。】

林清羽一愣,輕聲問:“疼麼?”

【不疼,我死的很快,什麼都沒感覺到,也沒覺得痛,人就沒了。】

這繁體字寫起來也太麻煩了。等林清羽好起來,他要找個時間教林清羽認簡體字。

脆弱的林清羽格外好騙,江醒說什麼他就信什麼。“那就好。”林清羽的反應遲鈍了不少,過了一會兒才問,“那麼,你怎麼會在蕭璃的身體裡醒來?”

 

江醒看到硯台中的墨見底了,起身想去換一台。他一動,林清羽就如臨大敵,驚恐地睜大眼睛:“你要去哪?”

江醒一笑,指了指硯台。

林清羽明白了他的意思,又問:“你什麼時候回來?”

江醒便不走了,把林清羽抱得更緊。

林清羽緩緩低下頭,安靜片刻,道:“對不起,我也知道我現在不正常。”他看著自己的雙手,無助道,“可是我……我控製不住。”

他不想自己變成現在的樣子,可失去江醒的時光,哪怕隻有一個時辰,他都不知道該怎麼釋懷。

江醒用僅剩的墨寫道:

【不用控製。】

【我喜歡被你黏著。】

 

【105章】

不過一日的光景,林清羽就像換了個人似的。誰能想到,不久之前,牽著新帝登上皇位的權臣,此刻正臉色蒼白地蜷縮在新帝的懷裡,稍顯淩亂的長發擋住側臉,如同一隻築巢的鳥雀。

江醒看得出來,林清羽已經在努力地恢複正常。可林清羽受了這麼大的刺激,又豈是說恢複就能恢複的。江醒唯有時時刻刻地陪著他,耐心地哄著他,才能帶著他漸漸走出陰影。

徐君願作為除林清羽之外,唯一知道江醒身份的人,被強行留在了宮裡,隻是為了給小兩口創造更多的獨處機會,有事沒事就要給他們放個風,堂堂一國國師被江醒當成了太監使喚。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否則若讓旁人看到顧大將軍之妻在龍床上和新帝纏纏綿綿,卿卿我我,定少不了一番腥風血雨。

林清羽喝了兩天藥,又有江醒相陪,情緒暫時穩定了下來,隻是精神偶爾還會恍惚,有的時候甚至記不起自己是在做夢,還是在現世,聽旁人和他說話,聲音總像隔著一層什麼,就好像說話的人是在水裡。

林清羽知道這是安神藥的副作用。喝多了會嗜睡,睡多了,夢也就多了。

好轉之後,林清羽把江醒在西北時尚未得到的消息告訴了他。他是怎麼對奚容和蕭玠下手的,又是如何扶蕭璃上位的。他說的不緊不慢,條理清晰,隻是說到宮變時突然停了很久,再開口臉上透出一股茫然的平靜,問:“我……剛才說到哪了?”

 

江醒耐心寫道:【你收到了西夏細作的密信。】

林清羽點點頭:“之後,我便去了宮裡。”

江醒寫道:【奚容死了沒?】

林清羽搖搖頭:“我想著,留他一條性命,於你凱旋之際祭旗。”

江醒眼底有些冷意:【免了,我怕臟了我的帥旗。】

林清羽一怔,掀開被子就要下床:“那我現在就去取了他性命,不弄臟你的帥旗。”

江醒胸口堵得難受,笑著喚了聲“寶貝”。他把之前寫的話放到燭火上燃儘,重新攤開一遝宣紙,寫道:【先不說他了,我們說點重要的。】

林清羽認真地看著他寫字,問:“說什麼?”

【清羽,雖然是在夢裡,但我們也算圓房了吧。】

【要不,我們來複盤一下?你覺得怎麼樣。】

江醒寫完,緊張又期待地等待林清羽的回答,差點沒忍住要轉筆,為了不讓林清羽生氣,硬生生克服了本能。

林清羽想了想,道:“好像……很痛。”

江醒:……

林清羽斂目莞爾:“但一想到是你,又覺得很好。”

江醒嘴角揚起笑意,龍飛鳳舞地寫道:【我也覺得很好,寶貝裡麵很舒服,我很喜歡】

林清羽看著滿紙的“淫.言穢.語”,臉頰微微泛起了淺紅。林清羽不知道的是,江醒的臉也發著燙。外表十七歲的少年,手上寫著葷話,心裡的羞澀和緊張並不比他少。

可惜的是,那時江醒和林清羽都是帶著絕望的心情去做的愛,無論身體上有多大的快感,始終都蒙著一層灰暗。

不過沒關係,他相信他和林清羽能走出來。

 

林清羽收好江醒寫的字,低聲道:“不能被旁人瞧見。”他正要把紙點燃,手腕忽然被握住,接著江醒便湊了過來。

江醒要親他了。

林清羽瞳仁裡映著蕭璃的臉,想和上回一樣閉上眼睛,已經來不及了。他的身體不受控製僵住,臉龐一偏,躲過了這一吻。

江醒放開了他,略覺委屈,拿起筆在紙上緩緩地畫出一個:【?】

【不給親啊?】

林清羽定了定神:“我好像有些不習慣你現在的身體。”

【嗯?可是這具身體和我原來的是最像的。】

“我知道。”林清羽稍有苦惱,“隻是,我是認識蕭璃的。”

在江醒成為陸晚丞和顧扶洲之前,他從未見過這兩人,他可以較為輕鬆地接受江醒擁有他們的外貌。但他認識蕭璃,不但認識,這一年還常常和蕭璃在一處。蕭璃會對他笑,他喂過蕭璃吃東西,親手給蕭璃戴上了象征帝王的冕旒。對他來說,蕭璃是真真正正存在過的。

江醒理解了林清羽想表達的意思,寫道:【徐君願說我穿到蕭璃身上是“魂歸故體”,你可以把我和蕭璃想成一個人,因為某種原因,我的魂魄去外麵遊蕩了一圈,現在才回來。】

林清羽望著他:“那回來了,是不是就不會再走了?”

【必須的。】

 

看江醒說的如此肯定,林清羽壓下不安和焦躁,淺淺一笑:“我會儘快適應。你再親一次,我不躲了。”

江醒笑著在林清羽唇邊,蜻蜓點水地親了一口,眼中卻有幾分陰霾。

林清羽說他控製不住,卻依舊在努力地控製。殊不知,安安靜靜,不哭不鬨的大美人比情緒崩潰時更讓人心疼。

 

(……)

江醒一句“母後”讓太後哭到氣短,第二日連早朝都上不了。林清羽換上官服,坐在銅鏡前,麵無表情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厭煩的情緒猝不及防地湧了上來。

在被江醒發現之前,他立刻合上了眼睛。

——彆想了,江醒已經回來了。你如此患得患失,哭哭啼啼,和蕭玠之流有何區彆。你想變成你最看不起的那種人麼。

可,江醒真的回來了嗎?會不會,他又是在做夢。夢醒了,江醒也要走了。

林清羽睜開眼,透過銅鏡看到皇上正在身後幫他整理官帽,悄悄地拿起桌上放著的發簪,用尖銳的一頭緩緩刺入掌心。

疼……不是夢,太好了。

林清羽還沒來得及鬆口氣,手裡的發簪就被江醒奪了去。

“清羽?”

林清羽頓了頓,道:“皇上。”

江醒的眉頭一皺即鬆,笑道:“我是江醒,彆、彆忘了。”

苦練了幾日,他逐漸找回了說話的感覺,已經能說出簡短的句子。

林清羽牽了牽唇角:“我記得。江醒現在是皇上了,我喚你皇上也沒錯。”

江醒低頭檢查林清羽掌心的傷口,好在發現的及時,隻是破了皮,沒有流血。林清羽不以為意道:“無妨,擦些藥即可。”

 

林清羽喚小鬆子拿來藥箱,沉著冷靜地替自己上著藥。江醒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會兒,竟也不幫他。突然,江醒抬手取下頭上的玉冠,拿起一旁的剪刀,對著長發毫不猶豫地剪下。

青絲一縷一縷落在地上,不消片刻,少年就由長發變成了短發。

林清羽呆愣坐著,好半天才道:“江醒……?”

江醒彎唇一笑:“在呢,寶貝。”

林清羽愣愣道:“你……你乾嘛把自己搞成這樣。”

江醒把自己的頭發弄得淩亂不堪,長短不齊,和狗啃的似的。好在他有那樣一張臉,即便頂著這樣亂糟糟的頭發,仍然是俊美無雙,神采飛揚。

……和夢中的江醒一模一樣。

他親眼看著長發的“蕭璃”徹底變成了短發的江醒。

他還記得,江醒低頭時,額前短發從他眼睫上掃過的感覺。

江醒努力想說話,卻忘了那個字怎麼說。他隻好認命地寫字舉起:【這樣比較帥。】

在數日的恍惚後,林清羽終於有了真實感,耳邊的聲音也變得清晰。

江醒在林清羽麵前單膝跪下,仰頭望著他:“清羽,是我,江醒。”

 

林清羽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捧起江醒的臉,似釋懷,似信任,似喟歎:“你真的回來了。”

江醒艱難發聲:“我都、回來、好幾天了。”

林清羽眼眸中的霧氣漸漸散去,重現清明。他手上忽然用力,狠狠捏住江醒的下頷,眼神淩厲:“你還知道回來!”

江醒一點都不疼,卻緊皺著眉頭:“寶貝輕一點啊。”

這時,外頭傳來小鬆子的聲音:“林大人,李大人他們還在勤政殿等著和您議事呢。”

林清羽眼眸一暗,環顧四周,從帷幔上扯下一根布條。江醒非常自覺地,甚至有些興奮地主動伸出雙手:“給你。”

林清羽用布條綁住江醒的雙手:“你去床上蓋著被子等我。我回來之前,哪都不許去。”

還有這種好事?

江醒愉快地點了點頭。

 

(……)

【106章】

林清羽一路快步疾行地回到興慶宮。他問守在寢殿門口的太監:“皇上還在裡麵麼?”

太監答道:“在呢。半個時辰前,太後來探望皇上時,皇上睡得正香,太後看了一眼就走了。”

林清羽走進寢殿,在床上沒看見江醒,隻看到鼓起來的一團。

大概是聽到了他走近的腳步聲,江醒從被子裡鑽了出來,頭頂著被子,亂糟糟的短發被被子壓著,又困又帥。他手上綁著布條,打著哈欠:“我等你,好久了。”

蕭璃不可能有這種氣質。天下之大,隻有一個江醒,既能懶得令他發指又能讓他心甘情願地縱容。

林清羽微不可見地雙肩沉下:“等我?”

“等你。”江醒又道,“我餓。”

說話不利索的江醒彆有一番可愛之處。林清羽清淺一笑,問:“想吃什麼。”

 

【132章 番外13】古穿今 

就算林清羽在現代社會適應得很好,可他畢竟是個古人。得不到林清羽的回應,他難免會胡思亂想。擔心他是不是出門陷入了困境,擔心他在家裡遇到了什麼困難,甚至擔心他會不會就這麼消失了。

林清羽卻說:“即便是在大瑜時,我們也不會時時刻刻讓小鬆子傳信。”

江醒搖搖頭:“不一樣的。你本來就不屬於這個世界,你是因為我才來到這裡。你如果突然消失,我會以為……”江醒自嘲地笑了聲,“會以為你一個人先回大瑜了。回來的路上,我甚至在想,我是不是又要被車撞一次,才能回去找你。如果真的是那樣,那我隻能……”

林清羽臉色微變,寒聲打斷他:“彆說這種傻話。”

江醒幽怨道:“所以,你不能這樣嚇我了。”

林清羽忽然意識到,江醒和他一樣,也會害怕失去,害怕分離。而這還隻是恢複了第一世記憶,隻經曆過一次分離的江醒。那江醒第二次離開的時候,又是抱著怎樣的心情。即便最後成功歸來,麵對幾乎崩潰的他,江醒還要理智地安慰他,哄勸他,給他足夠的安全感——明明江醒還比他小一歲。

或許,江醒患得患失的後遺症未必比他輕,隻是他從未表現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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